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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东方文学图像系列讲座第十八讲《从图像到文学——西方古代的“艺格敷词”及其跨媒介叙事》成功举办
2020-09-28
2020年9月25日晚19:00,由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研究中心与米乐M6南亚学系联合主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古代东方文学插图本史料集成及其研究”课题组承办的北京大学东方文学图像系列讲座第十八讲《从图像到文学——西方古代的“艺格敷词”及其跨媒介叙事》于云端顺利开讲。本次讲座由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研究中心陈明教授主持,东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龙迪勇教授主讲,南京大学文学院赵宪章教授进行评议。
东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龙迪勇教授
龙迪勇教授首先对本次讲座的题目进行了解释。从主标题来看,本讲座主要考察研究的基本对象是图像与文学的关系;而副标题则进一步明确所考察的是一种特殊的图文关系,即西方艺术史、文学史和修辞学史上特殊的“艺格敷词”(ekphrasis)现象。
讲座从三个部分展开。第一部分为“‘艺格敷词’与诗画互通”。龙教授提出本部分首先解决的问题,即“艺格敷词”这种特殊的现象与诗画互通之间的关联。龙教授从德国美学家莱辛谈起,认为莱辛写作《拉奥孔》一书的目的,就在于为“诗”(文学)“画”(图像)这两种不同类型的文学艺术划分边界,以确立其“诗画有别”的理论主张。与此同时,莱辛也为“诗画互通”留下很大的余地,即为语词与图像之间的跨媒介叙事留下很大的阐释空间。 “诗画互通”的观念源于古希腊—种叫做“艺格敷词”(“以文述图”)的修辞观念或写作方法。而所谓“艺格敷词”,主要指的是一种对某一物品(主要是艺术作品)或某个地方进行形象描述的修辞手法或写作方法。“艺格敷词”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前者指以语词(口语或文字)对所看到的某个物品或某个地方进行尽量形象、生动的描述,而后者指的是用语词“对一件艺术作品的描述”。“艺格敷词”这种修辞方式或写作方法的界定或描述都可以分为近乎对立的两种:第一种追求的是它的“客观性”和“精确性”。第二种追求的是某种“视觉性”和“生动性”。“艺格敷词”的上述特征与西方古典修辞学中的“记忆术”息息相关,其真正起源就是古典修辞学中的“记忆术”。源于古典修辞学的“艺格敷词”,追求的是一种藉由语词所唤起的视觉想象而获得的图像般的艺术效果。
第二部分为“‘艺格敷词’的文学特性与跨媒介叙事”。“艺格敷词”具有跨媒介叙事的特征,在使用的媒介上,一方面,“艺格敷词”以语词作为表达的媒介,这决定了它首先必须尊重语词这种时间性媒介的“叙述”(文学)特性;另一方面,“艺格敷词”又追求与其所用媒介并不适应的视觉效果和空间特性,所以它体现了美学上的“出位之思”,是一种典型的跨媒介叙事。龙教授对最早的“艺格敷词”和最著名的“艺格敷词”进行了阐述。他认为最早关于“艺格敷词”的定义,是修辞学家艾琉斯•忒翁给出的,即“艺格敷词是描述性的语言,它将清楚描绘的事物带到人们的眼前。一段艺格敷词包括人物和事件、地点及时间。”按照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的说法,最早的“艺格敷词”,也就是“最早的用文字说明图像的例子”,应该是放置在奥林波斯的赫拉神庙里的所谓凯普瑟罗的箱子(公元前7世纪)。而最著名的“艺格敷词”要算“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第18卷“赫菲斯托斯为阿基琉斯制造铠甲”,尤其是对阿基琉斯之盾的文字描述。龙教授还认为“艺格敷词”试图达到的无非是一种“语词绘画”般的艺术效果。为达到这种图像般的效果,关键就在于化静为动,让图像中静止的画面动起来,也就是把静态的图像描写转变为动态的文学叙述。然后,龙教授进一步谈到“艺格敷词”从图像到文学创作时具有局限性,所以,“艺格敷词”创作中有两种扩展故事时间的方式,其一即对某个已在口传或文字文本中被讲述过的众所周知的故事,恢复全部或部分被画面所省略的时间线上的故事,以与画面上的瞬间故事画面连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其二则是对那些不那么著名的故事,在保证画面所再现故事内容的同时,对画面所涉及时间点上的故事前后时间线的故事进行虚构或重塑,以使画面上的故事得到相对完整呈现。通过对老菲洛斯特拉托斯《画记》中的《赫尔墨斯的诞生》为例分析可见, “艺格敷词”本质上是一种跨媒介叙事,其要取得真正成功的关键在于创作者既要对自己所用的语词这一“本位”媒介的时间属性和表达优势有清醒的认识,也要对自己试图“出位”去追求的图像这一媒介的空间效果和“叙事属性”有深刻的洞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写出逼真性、生动性与完整性、流动性俱佳的跨媒介叙事作品。
在结语部分,龙教授谈到,“艺格敷词”是西方文学史和艺术史上一个源远流长的古老传统。面对这个“以文述图”的特殊传统,本次讲座首先对西方古代的“艺格敷词”与“诗画互通”观念之间的内在关联进行了考察,并把这两种观念的渊源追踪到了西方古典修辞学中的“记忆术”。接下来,本次讲座对“艺格敷词”的文学本性及其跨媒介叙事特征进行了历史考察和理论阐释。限于篇幅,本次讲座所考察的范围主要限于西方“古代”,即古希腊罗马时期;但我们必须清楚的是“艺格敷词”在西方其实是一个从古至今一以贯之的深远传统,绝非仅仅流行于“古代”。对此,龙教授以乔治•瓦萨里《著名画家、雕塑家、建筑家传》,以及普鲁斯特、詹姆斯•乔伊斯小说中的“艺格敷词”进行了具体的说明。最后,龙迪勇教授通过强调“艺格敷词”的传统性与当代性而结束本次讲座。
南京大学文学院 赵宪章教授
南京大学文学院赵宪章教授对龙迪勇教授的讲座进行了非常专业而深入的评议。首先,赵教授高度评价了龙迪勇教授的讲座内容,认为本场讲座对“艺格敷词”的概念进行了系统、全面、详细和有说服力的梳理和解释。“艺格敷词”这个概念作为晚近以来的一个热词,从西方影响到中国,特别是在艺术界和美术界经常可以看到这个词,“艺格敷词”涉及到一个大家不能确定的问题,即“说图”和“图说”两个概念的关系问题,龙教授的讲座通过追根溯源,历史的回忆和描述,然后对其基本含义进行界定,并且阐述了这个概念的意义。其次,赵教授指出西方各种各样的概念、热词和比较集中的话题,数量较多,但并不是都值得、需要我们研究、介绍和思考,我们拿来是否有用以及其是否具有普遍性,是重要的判断标准,“艺格敷词”这个概念在这个层面上对它进行解释和阐释是有意义的。其三,赵教授指出,龙迪勇教授认为“艺格敷词”现象在西方古已有之,而在中国,他认为最早、最著名的“艺格敷词”就是屈原的《天问》。所以,赵教授认为对“艺格敷词”这个概念进行系统梳理、阐释、界定很有必要,对于阐发我们国内的诗画关系也是一个很有阐释力的理论。最后,赵教授指出,“艺格敷词”这个概念尽管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但是这个概念成为一个热词还是20世纪上半叶之后的事情,这个词之所以受到关注,是和图像学的兴起、文学图像关系、跨媒介的研究以及整个社会思潮有密切的联系,所以赵教授认为,即使是个案研究也应该有视野、有心胸、有立场,这样才能知道怎么研究以及研究是否有意义。
参加讲座的部分老师和同学
提问环节,龙迪勇教授对听众的提问,包括“艺格敷词所关涉的‘诗画互通’与王维所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文论的异同”,“拍摄电影是将剧本(文字)拍摄成影像(画面),与‘艺格敷词’是不是一种相反的艺术创作方式”等问题,进行了细致的回答。
主持人陈明教授对龙迪勇教授的精彩讲座、赵宪章教授的深刻评议和各位与会者的积极参与表示感谢,此次讲座圆满结束。
文/图 王乐乐